也许从电脑诞生开始，在电子屏幕上阅读书籍就注定会成为一种普遍习惯。在移动互联网远远还没到来的时代，和我年龄相差不大的80后、90后们，大多有过在互联网上寻找TXT格式的网络小说，导入到学习机、电子词典、MP3播放器里的经历。
显然，在这些设备上看纯文本格式的书籍，并不是一种很舒适的体验。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，很多MP3播放器虽然带有小小的屏幕，也能打开TXT文本文件，但没有翻页到指定页的功能，也没有阅读进度记忆。可想而知，翻页按键要经历怎样的摧残，才能让机主看完几本百万字的长篇小说。
Kindle电子书阅读器的诞生彻底改变了电子书的消费方式和阅读方式，也改变了整个图书出版业。在我看来，Kindle的意义，不亚于苹果的iOS生态。不过2023年，亚马逊Kindle正式退出中国，2024年甚至不能下载已购的书籍。作为一个在Kindle电子书商店消费了几千元的用户，我完全无法接受亚马逊这种背弃用户的商业行为。
但无论如何，我只能寻找替代方案了。如今，Kindle已经正式关停2年，微信读书App成为难以挑战的市场老大，而我曾经已购的书籍散落在Kindle、京东读书、网易云阅读、当当读书、豆瓣读书等App里面。让我再到微信读书里边购买大量书籍，或每年开会员，几乎不可能了，毕竟谁知道微信读书何时又会变成下一个Kindle。所以，最后我的决定是Z-Library下载书籍，存储到NAS，用Calibre和Calibre-web管理，按需导入到微信读书、阅读App等阅读器软件里阅读。
然后问题就来了，长期保存和管理电子书文件，用哪种格式呢？我选择了最开放的EPUB，但也同时来讲讲其他选择。
TXT：
20世纪70年代，TXT作为最早的纯文本格式诞生，没有特定发明者，更像是计算机发展的自然产物。它的文件体积仅有几KB，任何设备都能打开，如同数字世界的“竹简”。迈克尔·哈特1971年发起的“古腾堡计划”，用TXT保存《独立宣言》，开启了电子书先河。但缺乏排版、图片支持的特性，让它注定成为网络文学爱好者“手抄本”般的存在。
TXT是“纯文本”编码，也就是说没有排版没有格式可言，特定字体、段落、图文混排这些都无法实现。而无论电子书还是纸质出版物，排版是可读性的基本保证。因此，人们很快就转向了富文本格式。网页端HTML、XML均是富文本格式标记语言，电子书领域，互联网巨头们同样做出了努力。
RTF：微软的初次尝试
1993年，微软推出RTF（Rich Text Format），首次实现字体、颜色的跨平台保存。尽管主要用于办公文档，却为后来的结构化电子书埋下伏笔。它的兼容性覆盖Windows、Mac和早期Linux系统，甚至能在DOS环境下运行。但由于不支持目录导航和复杂版式，始终未能在电子书领域普及，更像是文字处理软件间的“信使”。
在Windows 11之前的系统，你打开系统自带的“写字板”，保存到文件就是RTF。在Windows 11上仍然可以创建RTF文件，不过系统已经没有内置写字板软件了，可以改用Word编辑。
CHM：Window Help的无心插柳
1998年微软发布的CHM（Compiled HTML Help），本是Windows帮助系统的专属格式，却因支持超链接、目录树和JavaScript交互，意外成为早期电子书的载体。许多技术手册和《大英百科全书》光盘版采用此格式，在Windows 98电脑上实现“点击跳转”的阅读体验。但随着移动互联网兴起，其依赖Windows系统的局限性显露，逐渐被网页技术取代。
在EPUB普及率不高的时代，很多盗版的电子书均提供CHM格式下载。
PDF：所见即所得
1993年Adobe推出的PDF，完美复现纸质书的版式细节，创始人查尔斯·格施克将印刷行业的PostScript语言改造为“数字纸张”。学术论文、政府文件至今依赖其精准排版，但6英寸电纸书上阅读学术PDF的体验，如同“在邮票上观赏油画”，文件体积大、自适应差的问题始终存在。
FB2：俄语世界的结构化实验
2004年俄罗斯开发者推出的FictionBook（FB2），采用XML标记语言定义章节、注释甚至诗歌格式。其自动生成目录、注释联动的特性，成为俄语学术出版的首选。但由于缺乏商业推广，始终困于东欧市场，如同数字时代的“西夏文”，在全球化浪潮中保持着小众生命力。
EPUB：开放生态的破壁者
2007年国际数字出版论坛发布的EPUB标准，基于HTML5技术实现图文自适应排版。中国多看阅读团队2010年破解Kindle系统植入EPUB支持，如同“数字盗火者”。其文件体积仅为同类PDF的1/3，却因各家阅读器渲染标准不一，常出现字体错乱、图片位移的“兼容性谜题”。
MOBI/AZW3：亚马逊的生态锁链
2007年随Kindle问世的MOBI格式，实为EPUB的加密变体。亚马逊通过DRM技术将用户锁定在自有生态，2011年升级的AZW3增加复杂排版支持，却禁止跨设备同步。中国用户曾通过刷机安装多看系统破解限制，这场“技术游击战”持续十年，直到2023年Kindle退出中国市场。
PDG：古籍数字化的东方智慧
1993年中国超星公司研发的PDG格式，采用JBIG压缩技术，将《四库全书》扫描件体积压缩至原件的5%。这种专为古籍设计的格式，在方正阿帕比阅读器上完美呈现竖排文字与篆书异体字，却因商业封闭性，最终困在学术机构的局域网中。
UMD：功能机时代的阅读狂欢
诺基亚主导的UMD格式，曾借助N73等机型在亚洲风靡。2.4英寸屏幕上，《第一次亲密接触》等网络小说以每屏70字的节奏滚动，催生出独特的“拇指阅读”文化。随着智能手机普及，这种专为小屏优化的格式，如同BP机般成为时代剪影。
每种格式都是特定技术条件的产物：TXT的极简主义仍在命令行界面闪烁，PDF的印刷执念守护着学术尊严，EPUB的开放精神对抗着商业垄断。当我们在柔性屏上滑动阅读时，这些格式如同地质岩层，记录着数字文明的一次次脉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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